了一家小小的饭馆。
据说饭馆是一对山村里的猎户所开。乡间土产,野味鲜美,价钱公道,开业不久就远近闻名,逢吃饭时辰,简直座无虚席。
那家饭馆前的锦旗,绣着一个奇怪的字,最开始许多商贾客人路过就餐,皆猜测不解,互相打听。后来某个博学的老先生偶尔来访,才知道原来是个反篆体的“月”字。不禁生敬,不知是哪位读书人给这小店书的这般雅致,更是增加人气。
饭馆的老板娘动作利落,心善人美。店里虽是不少伙计,老板娘仍常常亲自下厨,她的菜,往往色泽艳丽,香溢异常。
只是她做的菡谷白玉汤,据说是用深山高处的寒潭里打捞的白鱼烹制,卖相香气都属上乘,味道却总是咸了那么半分。
这个时候,店家老板会笑着端来一盘免费手炕烙饼,在客人提意见之前邀请他尝尝鱼汤泡饼。店家老板一看就是山间猎户,粗壮身材,肤色黝黑,高大憨直。和老板娘站在一起,说不出的顺眼。听说这老板极其疼爱老板娘,坊间妇人偶尔嚼嚼舌头,言语里都流露出些许羡慕。
说也奇怪,这汤泡了泡本是没有味道的饼,愈发有嚼头,越吃越香,好像汤就是专门做咸一点,就这饼吃的。时日一久,竟成丰平一绝。
店家老板娘穿的极为素雅,粗麻布衣,简单发髻,只是手腕处袖口内隐隐有一圆珠闪耀。识货的商人眼尖撇到,暗地猜测,那可能是北地特有的一种寒石。
然而却没人对这石起歹心。这对男女人缘极好,尤其猎户老板,举手投足,隐隐还有威压。更有知货的,都明白这石头来历定不简单,或许是这老板娘故意戴着,于是这店一直没人做歹,安稳祥乐。
老板娘有时下午闲了,会泡壶清茶,静坐门侧方桌旁,轻拂手腕,目若迷离,凝望大街,仿佛思着什么。
老板每次到了这个时候,不知怎地,都会突然忙个不停,一边张罗伙计厨师们提前准备下一餐的熟食,一边提起水桶就去里间忙碌收拾,让老板娘一人静静坐着。
于是不大的客堂里,往往就只有老板娘一个轻坐在桌侧。门外的阳光洒金,勾描着她窈窕的轮廓,更是带出几分迷离之色。
店里的伙计,初时会奇怪,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。随老板娘喜欢就好。
她望着门口路旁。
有时候会望望店头锦旗。
他,会看到吗?
她常常觉得,那日犹如梦境。最开始时,越想越清楚,慢慢地,又越想越模糊。
他忽然闯入她的生活,又忽然离开。
他的长发、他的面容、他洗衣时笨拙又优雅的动作、他静静坐在那里的目光。
那么清晰,又那么虚幻。
他什么都没有留下,除了这颗石。让她确定,那一日过往的真实。
可那石冰凉彻骨,摸了过去,棱角隐隐在皮肤上划出白色痕迹。不会割伤,却仍有隐痛。
他为什么就那么走了,什么都没有和她说?明明那日,他那么认真地望着她。
他还会不会再来,尝一尝那日的汤?就像那日,他浅尝一口,依然会夸奖她做的好吃。
他就这么走了。就这么一天。到现在,他还会不会记得她?
记得那一场泉边潭中的偶遇?
或许,他真的是天上下凡的仙人,只是偶落凡间,恰好被她看见?
又或许,那根本就是她的一个梦,一个戴着寒石锦衣,似真若幻的梦?
她迷惑在时间的河流。
任岁月流走。光阴如梭。颜色渐褪。记忆模糊。
她一直等着。在小小的城边、小小的店内,小小的桌旁。
她永远不知道,为何,他就那般离去。
她也永远猜不着,为何,他要那般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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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心入妄,情短意长。
碧水桃花,幻梦一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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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与逐的游戏之,桃花幻梦篇。<完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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